又是七夕了,我在故鄉(xiāng)的小城劍閣,沙溪。您呢,您又在哪里?
不是每一個七夕,我都回味著您。因?yàn)槟?,就未曾過過七夕,也許您不曾在您的故鄉(xiāng)的葡萄樹下去聆聽;也許您曾在您的故鄉(xiāng)的葡萄樹下聆聽過牛郎織女的竊竊私語。也許您不知道那七夕的顏色是什么;也許您知道七夕的顏色,是紫色的、是綠色的,或者在夜空里一閃一閃的,映著那輪彎彎的月亮,聽到了他們竊竊私語。
我曾對您說過的,我知道男孩和女孩可以有肌膚之親,是小學(xué)的時候,我們有著太多的,像語文課文章里角色扮演是同學(xué)們最喜愛的游戲。因?yàn)檎{(diào)皮扯蛋、或者說愛招惹是非,角色扮演成為我最不能實(shí)現(xiàn)的奢望。
那一天,語文課是講解的《牛郎織女》。老師檢查同學(xué)們是不是頭天晚上按照他的安排,對這篇文章進(jìn)行了預(yù)習(xí)。之前,老師抽了二蛋回答織女嫁給了誰,二蛋答得有板有眼。我因?yàn)殚_小差,被老師察覺了,抽我起來回答問題,他用荊竹桿指著我問:“***,您說——織女兒是誰給搶走的?”老師接連問了兩遍,我一時糊涂,不知所措,急忙說:“老師,織女不是我搶走的……不信,您去問我媽!”
圖片與文章內(nèi)容無關(guān)
您咯咯地笑了。因?yàn)槟男Γ蠋煵艣]有發(fā)火,而是要我站著聽課。都知道,您是班里招人喜歡的女孩,于老師、于同學(xué)、于我。
接著是角色扮演,老師要您扮演織女,牛郎該誰呢?嗯,是二蛋。后來老師看著我,說:“您就讀串詞吧?讀好了就坐下!”
“老師,我不讀串詞,我要扮演牛郎?!蔽艺f。盡管在老師的心里,您咯咯的笑聲也許帶有貶義,卻給了我足夠的勇氣,也成為我以后遇到挫折迎難而上的動力。我已想好了,站著就站著,既然又要我扮演角色,盡管我迫不及待想扮演角色,但我卻不去做那嫁衣裳的事兒。
同桌三毛扯了我的衣裳角,瞪著湛藍(lán)的眼睛,小聲說:“您想搶人家二蛋的老婆么?”“對,我這次就是要搶二蛋的老婆。”
話雖小,老師肯定是聽到了。老師盯著我,盯著三毛,過了片刻,對我說:“您扮演牛郎吧?!庇謱θf:“您嘴嚼,您串詞兒!”三毛在悄悄說了聲“媽的”后,跟我站在一起。
那一天,二蛋扮演的是老牛。文章里短短的幾句話,他竟然讀錯了四個字。三毛給他起了綽號,白字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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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以后,班里說我和您是“兩口子”是兩口子得行“兩口子”的事情。于是,在課余時間,同學(xué)們把我和您弄在一起,必須要打個啵兒,再抱一抱。三毛說:“是他在一天晚上看到他爹和他媽那樣做的?!睘檫@事兒,二蛋和我吵架有那么三五回,再后來,因?yàn)樗虿贿^我,認(rèn)輸了。
您似乎樂意和我在一起,樂意要我抱抱您。您說您的家鄉(xiāng)有葡萄樹,七夕那天,也許在葡萄樹下能夠聽到他們說話兒。也許能夠在葡萄樹下看天空里架起的五彩的鵲橋。
一年以后,我轉(zhuǎn)學(xué)到了錦屏鄉(xiāng)中心小學(xué),您也回到了您的家鄉(xiāng)樵店。從此我們不再有聯(lián)系。又幾年以后,二蛋沒有考上高中,更別說中師中專,出去打工了。又幾年以后,二蛋告訴我,您在劍閣中學(xué)畢業(yè)后,也去了南方。二蛋追您了,二蛋對您說:“我要把您從***那里搶回來,我要和您過一輩子?!蹦鷤儜賽哿耍鷤冊谄呦Y(jié)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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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,七夕那天,二蛋回到了家鄉(xiāng),回到我工作的小城,一把抓住我,淚流滿面地說:“小芬死了,她得的是白血病。死的時候,她說,要是再能來一次牛郎織女的角色扮演有多好呀……您知道嗎?這么多年我在她心里,只是您的替身。您為什么不像在那課堂上去搶走她?您若是搶走她,也許會改變?nèi)松\(yùn)的軌跡,她就不會這么快得病。也許今天,我們會在某個餐館聚集在一起,說笑那童年的往事。”
“走吧,我們?nèi)ズ赛c(diǎn)酒?!蔽也恢涝撜f什么,去安慰他才好?!澳詾槲覜]喝過嗎?酒,酒有她媽屁用……當(dāng)您醒來的時候,我想到的是她,是我老婆……我渾身都痛!”二蛋歇斯底里。
“二蛋,我一直記得她的?!蔽已劾镲柡瑴I水,您那一顰一笑已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,我望著他說,“那是角色扮演呀,不是愛情……”
十多年過去了,我依然在故鄉(xiāng)的小縣城沙溪生活、工作,平靜猶如這清江的河水。我不得不說,自我們小學(xué)六年級分別后,這么多年來,雖未曾再見過面,甚至沒能參加您和二蛋那簡單的婚禮,您卻一直在我心里,給我力量,您并未曾離開,隨著時間的流逝,是那樣刻骨銘心。